她真想去采访下两人,在唐军将台上碰面,是种怎样复杂的心情和滋味?装不认识吗?还是谈笑风生装模作样?裘三啧了声,稍微压低了声音:“与你说说也无妨,我之前在隰州城随过的刘将军,知道吧?”“知道啊。”刘弘基,算老资格老将军,唐军总管里数得着的人。“他和还有一位屈将军还是殷将军,那些个岁数大的,似乎都看尉迟恭不爽呢。”裘三笑得贼眉鼠眼。“你笑成这样怪吓人的。”明洛看他伤后难得表情生动,便存了引他说话的心,继续问,“怎么,给他饭食上撒尿吗?”明洛说得十分粗鲁。还高高弓起了一条腿,抱着坐在牛车上。“你这……都什么小家子气的行为。”裘三呵呵一笑,露出点白牙,咳了两声后道,“寻相等人一走,尉迟恭更成了众矢之的的,不光那些老将军看不顺眼他,瓦岗的几位也和他不对付。”裘三说起这些,似乎连伤痛都缓解了两分:“练武场和沙场不经常有摔跤有比试吗?”明洛没怎么去看过,主要怕显得突兀高调,平白吸引目光和注意力,况且黄土漫天下一群糙汉抛却所有斯文外衣,尘土汗水地混杂在一处,有啥看头?她又看不懂什么出拳什么招式。且隔着一定距离,肉搏或者短兵都不太精彩,因为局外人有时看不太清楚具体招式动作。要说有看头的,也就模拟马战的那种。首先观感上比较磅礴,其次看得相对清楚,长兵器挥舞起来的那个动态,以及各种马上动作。大开大合地极具观赏性。明洛微微张大了嘴:“不能吧,能做将军的多半都是好汉,没必要为了点观感显得自己下流卑鄙吧?”秦琼不可能和程咬金联手搞尉迟恭啊?赢了丢份。输了岂不是连裤衩都不剩了?“什么卑鄙,正常比划罢了。”裘三这时才品出味儿来,宋医师对尉迟将军很上心啊。已经是第二次问了。“你怎么,认识人家?”裘三有话就问。明洛摇摇头:“我认识啥?”但她心底深处藏匿的心思显露无疑,目前正值尉迟恭人生的低谷,她应不应该上赶着送温暖呢?鉴于此,她在北邙山附近的大营里刚安顿下来,粗粗巡视完一圈重伤兵,又指点了平娃的包扎术和煎药法子后,不远处似乎爆发了什么冲突,有一声响亮的大吼突兀而起,骤然而收。大家伙儿都有些懵逼。明洛则确认了下方向,心不在焉地安顿着只只,结果没多时,想什么来什么,有颐指气使的甲士过来传话。“尔等医务营中,何人主事?”“是宋某。”明洛就在营帐外,扬声答。甲士的目光都懒得停留在她身上,扬着马鞭朝方才混乱的方向一指:“速速前去,有副将受伤。”“喏。”对着马具上仍残留着斑斑血迹的甲士,明洛分外识相。军里最难搞的阶层。即不上不下的中层军功派。最顶层的贵人,不管是秦王还是房乔,明洛都自问混了个脸熟,一道吃过饭的交情。且贵人做事讲究体面,喜欢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,对她客客气气。最底层的士卒辅兵民夫,身份阶级所限,对她这般有点本事的军医,更是不敢轻易得罪,免得要紧时候倒霉。撑死嚎两声骂几句。也就中间阶层的大量有军功的军官或者精锐,可能是战场上杀得泯灭了人性,或是常年带兵没了人味儿,毕竟慈不掌兵,普遍对着军中的医工辅兵民夫之流完全无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