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拂春原以为这话说出口之后,裴青衍应该会知难而退,或者说觉得被羞辱了而“愤然离去”,不想裴青衍的脸色只是白了一瞬,但是没走,依旧留在原地,眼里带着柳拂春看不懂的情绪。

    裴青衍叹了口气:“阿春,不管你相不相信,其实我从未想过要你的命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柳拂春浑身起鸡皮疙瘩,就连挽春和翠珠也忍不住一阵恶寒。柳拂春上上下下打量了裴青衍好几下,才不敢置信道:“裴世子莫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不成?从前是谁恨不得让我去死好给他的心上人腾位置,这才过了多久,裴世子就改了口?”

    “裴世子可有想过你妻子的想法?”

    “还是说裴世子并不是真正喜欢你的妻子,而是觉得……‘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’?”

    柳拂春的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,看上去颇为讽刺。裴青衍饶是现在对于柳拂春还有些复杂的情感,听到这话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:“我好心提醒你,你干嘛要如此胡搅蛮缠?”

    “胡搅蛮缠?”柳拂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,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,“那裴世子就当我是胡搅蛮缠好了,毕竟,裴世子不喜我也是人尽皆知。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,想来裴世子心里应该还是有你的妻子的。”

    不知道为什么,被柳拂春黑沉沉的眼珠盯着,裴青衍有种心里的所有想法都被柳拂春看穿的错觉,几乎是狼狈地别开头,道:“自然,南意是我的妻子,我心里当然有她。”

    “希望裴世子能记住你今日这话,一辈子都不要改变这个想法。”柳拂春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,却忽然像是变脸似的收回来,一瞬间回到漠然的神色,“若是裴世子没什么要事,还请不要拦着我的路。”

    裴青衍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,又道:“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南意?她现在已经有些魔怔了。”“还请裴世子先清楚这其中的因果关联再来质问我!”柳拂春微微拧起眉头,“到底是谁不放过谁,又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事。”

    “裴世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过,原以为出了事会让裴世子成长不少,不想还是和之前一样,是非不分。”

    柳拂春的声音随着软轿的离去变得微弱,裴青衍却觉得心头一再被千斤坠砸得稀烂。

    若是以往柳拂春说这话,他只会觉得是柳拂春在污蔑沈南意。但是现在柳拂春这么说,他竟然……觉得有几分道理。

    恰好这个时候柳霄渊带着人巡逻经过,一眼就看到了在原地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裴青衍。

    对于这个有眼无珠,还害得自己妹妹吃尽苦头的无能男人,柳霄渊是一点好感都没有。

    他让其他人先去巡逻,自己则是走过去,道:“裴世子站在这里是做什么?”裴青衍回过神,发现是一个和柳拂春有着几分相似的男人,顿时猜出这是柳拂春那个失散多年的哥哥。

    他也听出了柳霄渊话里的不怀好意,他后退一步,朝柳霄渊拱手行礼,表面功夫做得足足的:“进宫述职,柳统领有何指教?”

    柳霄渊微微一笑:“指教不敢,只是听闻裴世子连续好几年在秋猎上一举夺魁,心痒难耐,一直想找裴世子切磋一二。不知裴世子之后可有时间?”裴青衍抬头看着柳霄渊,在柳霄渊的眼睛里明晃晃地读出了“你不答应我就偷偷找个时间去揍你”。

    顿时裴青衍的傲气也被激了起来,虽然他以文入仕,但是能连续拿好几年的秋猎魁首,功夫自然也是不在话下,他不认为自己一定不如柳霄渊。

    更何况,宁愿在场上堂堂正正的输,也不要背地里偷偷被人揍啊。